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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者

第166章 悲悯人生

今由子从楼上发完报下来,铺子的门半开着,雅子侧身门内手里拈着一支烟抽着,一双眼痴痴地瞄向暗夜中天空远际的那一端,她走过去挨她站着。

“怎么又抽上了?是不是有啥大动作?”雅子极少抽烟,但凡抽上了,必定有所谋划。香烟这个东西百害而无一利,唯一的益处可促进思考。

“曾克凡出川,是我们攫取彦式码的最佳良机。但从特遣队和氰化钠分别泄密的情况看,生化剂是否保险,并不那么乐观啊。”雅子忧心忡忡道。

“可你也说了,当时的情形,知情者非常有限,泄密的可能性极微呀。你是不是犯了疑心病了?”今由子开解道。

雅子喷了她一口烟,微蹙的眉头打开了:“但愿吧。这几天的天气预报怎么说?”

今由子撮起嘴唇“噗”一下吹散了烟雾:“风向和风力都还比较理想,到季节了嘛。”

雅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,扔了烟头将门掩上,走到柜台前打开留声机。

“来吧,跳起来,你带我。”

“哟,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”今由子打趣道。平素都是雅子扮演男角带她的。

“爱跳不跳,哪那么多话。”雅子自个儿在屋子**摆开架势旋起了舞步。

今由子走过去一把搭上她的肩:“是不是在小帅哥面前扮演了一回小女人,余兴犹未呀。”

雅子随着她的舞步旋了一圈:“可以这么说。但重要的是他有可能倒向了我们这一边。”

“此话怎讲?”

“曾克凡和段留一领着一拨人出川,目标直指南京。这个情报就是他透露的。”

“这里面会不会有猫腻呀?”

“所以我让你去查呀。若情报属实,他能玩什么猫腻?我掐着他的命门呢。”

今由子审慎道:“这倒也是。但还是防着点的好,这小子贼着呢。”

雅子掐了她握着自己的手一把:“我自有考量,你少扫我的兴。好像有人朝这边走来了……是矢岛的脚步声。”能从音乐声中察觉到有人靠近且听出其中有矢岛的脚步声,这听觉,盖了。

话音刚落,脚步声停在了门前,随即响起敲门声,今由子喊了一嗓,门没拴。

矢岛和一厅庶务处长葛迪一前一后进来了。

“二位好雅兴呀。”矢岛嚷了一声,接过今由子的手跟她跳了起来,雅子和葛迪则往楼上走去。两人走进雅子“闺房”对门的那间屋,雅子请葛迪坐下后,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,开门见山直奔主题。

“井上君,曾克凡出川的事情你知道吗?”

井上似乎一愣:“没听说呀。不过这两天倒是没见到何宽的人。”

雅子不满地摇摇头说:“没想到你的消息竟如此地闭塞。何宽顶替庄杰料理特遣队那一摊去了,曾克凡则与中统的段留一恐奔了南京,应该是冲着皇室观摩团去的。”

“好大的阵仗!消息可靠吗?”

“你以为谁耍着我玩呢。已经通知下游搜集消息了,应该是真实的。”

井上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味道,遂委屈地说:“你清楚的,这段时间我总被人盯着,哪敢随意去打探什么。”

雅子的面色和缓下来说:“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,但有些事是可以觉察到的,比如何宽的突然不见踪影是否值得考究?连夜找你来,是想问问你,这段日子开始刮西北风了,让你试试风向和风力的事怎么样了?可行吗?”

井上说:“基本没什么问题。西头的窗口总有人在那抽烟,我在楼梯那儿闻得到烟味。不过为保险起见,我建议在二楼和三楼楼梯间那段增加一个点,把握性更大。我看过,那儿是三楼守卫的盲区。我呢,会相应在那摆上一个盆景。你是想趁此机会下手?”

雅子点点头道:“你不觉得何宽这么一走,督查组形同虚设咱们恰逢其时吗?况且配合良子的人选也已到位了。”

“你已经决计把我排除在外了?”井上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
“对,这是一个五五赌局,我不能把你们两个都赔进去。”雅子明确道。

“要赔也该是我呀,在一厅我基本是废人一个了,良子则未。”

“别忘了,她也是上了曾克凡黑名单的人。且你在一厅的作用是她可比拟的吗?至于是否暴露的事,你就不用考虑了,曾克凡手上没有证据,一时间奈何不了你。别把眉头皱得跟个枣似的,考虑留下你还有更深层次的考量,是为了有效牵制曾克凡的注意力。”雅子精确分析道。

“一定要牺牲良子吗?”井上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不舍。

雅子轻轻一叹道:“谁说就一定了?跟你说了,这是个五五开的赌局,良子有一半的概率活下来。”

让她没料到的是,井上竟然说:“可还有另一半是死亡,是我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!”

雅子真想挥手抽他一耳光,这还像个出生入死的谍报人员说的话吗?可她却只能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好言好语予以疏通,这或许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。

“井上君,你怎可说出这般丧气的话,太令我失望了。你和良子本就不该有这份情的,我是念着咱们大家都过得太苦太压抑才默许了,但终究我们是为帝国而生为帝国而死的。请井上君不要过于纠结了,为良子祈福吧。”

井上近乎乞求道:“那我能为她做些什么?”

雅子皱了皱眉道:“你怎么就听不明白?我也心疼良子,可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避免不了的。用一种宿命的说法,万事皆有定数,这是她命里的一道坎,迈不迈得过去一定程度上只能凭借运道了。井上君,拜托请以大局为重。”

一脸悲悯之情的井上点了下头,但那眉间化不开的哀愁似乎已经注定了良子的命运般,他只能接受。

两人从楼梯上往下走着时,下面音乐仍在响着,换了一支柔曼的曲子,今由子和矢岛紧紧搂在一起轻轻摇摆着,那已经不是在跳舞了,是一种情,一种男女间的愉悦享乐。

井上怔怔地望着这样一幅场景,由此及彼以致他的眼眶一下潮了。

雅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,今由子和矢岛像两只被惊到了的兔子迅疾分开了。矢岛一脸的讪然,而今由子则满面绯红,俩人太投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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